橘色街燈扶著黑暗
緩慢走來
清晨三點半---
公寓樓下
喔喔雞啼
人無眠
在台北---
我是否
能日夜膨脹 並
由青澀轉為甜熟
因為沃土裡的雨水 與
旅行在宇宙的陽光?
為釀造
紫香的果汁 讓
山雀止渴
我褪去一身華美
潛進黑暗的夢中
在時間溫厚的手掌上
我等待著----
不斷擦拭
凡俗的心
把心拭空
眼睛竟變成水晶
返照了
草木與天空的
莊嚴
詩意何在?----
芒草的光暈
雲腳的白毛
水滴的彩虹
和
琤淙流水的
心
在文字築起的寺院裡
見到安然放光的心體
縱身躍入亮淨的洞穴中
讓光亮解離身軀成微風
喜見
宇宙海的長灘上
吹拂著
兆億個 我
這樣的景象
在闔上眼簾之前
映照在妳眼珠裡
地表裂開
吐出火舌 然後
青綠的森林瞬間
變黑
岩漿洶湧
噴向天空
太陽怒目看著
地上的生靈
盲目亂竄
妳驚視
憤怒的火燄
燒黑手腳
爲妳紋身
來不及喊叫
而融化在岩漿裡
在被遺忘的歲月中
妳逐漸冷凝成一顆
燦爛的眼珠
收斂著煉獄的火彩
等待著
窮極視線的天空裡
有一國土名曰
寂光
在彼處
綠色精靈幻化
桂花ˋ酢漿草
山茶ˋ波斯菊
鳳仙ˋ孤挺花
變葉木ˋ小葉欖仁等
百千萬種花樹
白色精靈跳躍成
麻雀ˋ綠繡眼
喜鵲ˋ小雨燕
孔雀ˋ白頭翁
粉頸鳩ˋ金剛鸚鵡等
百千萬種禽鳥
風吹動長夏樹蔭
雨洗淨綠草塵埃
無有恐怖
遠離顛倒夢想
浮現眼底
映入我心
其實
我們都忘了
腳下的綠草 原來
漂浮在
炙熾的岩漿上
亮淨的白晝後
還住著
荒原裡的夢靨
我們因此
不習慣
岩漿吐舌
舔舐野花 或
夢靨展臂
擁抱慧眼
但真相是----
在無意之間 我們竟然
誤闖了
岩漿和夢靨的
後花園
終於漸漸學會了
放下
鬆開手指
變成海
放手情纏
變成山
脫去軀殼
變成光
而放下的詩句呢?----
蝴蝶翩然
飛進宇宙
脫去皮囊這刻 究竟
我是雪地裡的一棵松
還是夜空深處的群星
一塊塊岩石崩落成深淵
一粒粒細胞溶解為湖泊
黑色土壤的濕潤裡
有千萬株野草花
揮舞著嫩綠的刀刃
緩緩踱出內心的城池
我從行囊中取出
七彩的歲月寶石
伸手布施給天空
為山谷築一座彩虹橋
並昭告天地----
我並非我
冬季
我們總為
是歲末或
是年初而
爭論不已
然而----
這並不重要
只知
光禿的天線上
麻雀們猶在編寫
飢餓的音符
透風的鳥巢
冷雨點點滴落
噫!
冬季
風雨中的修行人
與
麻雀
公寓樓下
